20年前的《郧阳报》上发表的第一篇“豆腐块”——《银杏村男女老少齐上阵为村小学建校挑砖》,让我与新闻写作结下不解之缘,从此,开始了我的教育新闻采写路,也成为我一身最大的爱好,写作让我每天生活过得有滋有味。
那时的我还没想到,这一写便是二十多年。案头那几本厚厚的剪报本,早已被岁月磨得边角发卷,却整齐地粘贴着近2000篇稿子。红的报头、黑的铅字,有的带着油墨香,有的已泛出浅黄,都是我一剪一刀从报纸上剪下来,再用胶水细细粘好的。这是我的“精神粮仓”。在亲戚朋友面前翻两页,听他们说句“真不赖”,心里便甜滋滋的;拿给学生看时,看着他们眼里闪的光,就知道又在心里播下了一颗爱好写作的种子;更多时候是夜深人静时,一盏灯、一杯茶,一页页翻过去,那些采访时的奔波、改稿时的纠结、见报时的雀跃,都跟着文字活了过来。那一刻,满心里都是踏踏实实的幸福感,像老农看着沉甸甸的谷穗,所有的辛苦都成了值得。
这些稿子像一串珍珠,串起的不仅是我的写作轨迹,更是一段鲜活的教育发展史。原《郧县报》的油墨味还没散尽,《郧阳报》的版面又添了新篇;《十堰日报》的深度报道里有我采访的校长和老师,秦楚网的即时新闻里有我写的校园活动;湖北教育信息网(新闻中心)的专题版面上,曾登过我记录的乡村教师故事;中国德育网的页面里,还存着我对校园德育的思考;中国教育新闻网有我对小学恩师的无限怀念;《中国教师报》里的《遇见 非遗木刻》见证学生对非遗木刻的传承,每一次笔尖触碰纸张,每一次敲击键盘,都是在为教育发展留痕。
这痕迹里,也刻着我自己的求学路。儿时背着自家的桌凳去村上小学,所谓的学校,不过是几间低矮的土坯房,窗户糊着纸,风一吹就哗啦啦响。几十个娃娃挤在昏暗的屋里,只有一位老师既教数学又教语文。后来村上集资盖起十多间瓦房,第一次坐在敞亮的教室里,摸着光滑的木桌,我偷偷在心里笑了好几回。上中学时,条件更好了,可每周要挑着粮菜步行十几公里山路,累得直想把扁担扔了。好几次夜里蒙着被子哭,想就此辍学,都是母亲那句“念书才有出路”把我拉了回来。再后来,村里的学校成了最气派的建筑,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摆着崭新的课桌椅,娃娃们再也不用自带桌凳了。随着社会不断进步、发展,经济条件好了,学校就成了一时社会上最好的房子,现在的孩子不仅能就近上学,家庭经济条件好的还能上“贵族式”的私立学校。这些变化,都藏在我的稿子里,藏在那些关于“义务教育均衡发展”“学校标准化建设”的报道里。
有人问过我,当年乡政府调你去做专职通讯干事,多好的机会,为啥不去?我总笑着说,舍不得。舍不得讲台下那一双双盼着知识的眼睛,舍不得校园里那股子纯粹的朝气,更舍不得教育这片让我能安心写作的土壤。后来当了校长,琐事多了,可每天雷打不动要挤出两小时写稿。晨光里改稿,星光下采访,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深夜,同事们打趣说我是“不务正业”,可他们不知道,正是这“不务正业”,让我更懂教育,写老师家访的路,才知他们踏过多少泥泞;写学校的新食堂,才懂孩子们碗里的热饭藏着多少关怀……
2019年成为湖北教育信息网通讯员时,我着实碰了壁。头十多篇稿子投出去,像石沉大海,连个响儿都没有。可我不信邪,凭着一股子韧劲,开始“以量取质”:白天泡在校园里找素材,晚上趴在桌上改稿子,一篇稿子改三五遍是常事。终于,《跛脚丈量家访路》发出来那天,我盯着屏幕上的“已发”二字,激动得在办公室转了三圈。自那以后,稿子越写越顺,光是湖北教育信息网就发了32篇,一年累计下来在各级报刊网络发稿竟有300多篇。每年自费将这些稿件装订成本,心里喜滋滋地。那时,只有真正热爱写作的人,才能懂的欢喜。
有人说,写这些小稿子有啥用?可我知道,它们有用。对学校,是对老师们辛勤付出的肯定;对学生,是点亮写作兴趣的星火;对我自己,是丈量教育发展的标尺。从带着桌凳上学的土坯房,到如今窗明几净的教学楼;从步行二十多里求学的艰辛,到如今校车接送的便利,我的稿子就像一个个坐标,标注着中国教育一步步向前的脚印。
笔耕二十载,墨香满行囊。写稿如做人,活到老、学到老、写到老是我的一生。毕竟,这纸上的字里行间,藏着我对教育最深的爱,也藏着一个普通人与时代同行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