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下这个题目，心里又是一阵刺痛。那双清澈而显忧郁的眼睛，那个藏在门后的单薄的小小身躯，那双带着依恋、不断挥动的小手又浮现在我眼前…… 　　  

　　去班上孩子们的家里看看，一直是我的愿望，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未成行。那天一个孩子怯怯地问：“胡老师，您什么时候测验呀？”“测验？”我有点茫然，怔怔地望着那张写满期待的小脸。“您不是说测验达到您定的目标，就去我们家里家访的吗？”哦，对了，两周以前，因为陪同光大银行武汉徐东支行的爱心人士到了班上王晶晶、丰倩倩的家里，孩子们得知后很是羡慕。前几天为了鼓励孩子们好好学习，我就许下诺言：谁达到目标，就去谁家家访。原来孩子们一直期待着啊。于是“家访，到每个孩子家里家访”就成了我内心最迫切的期待。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同事们时，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持。于是利用周五孩子们放假、我的本校仍然在休月假的机会，班主任兼英语教师彭琼、数学课教师谈晖、科学课教师袁选波、我，我们四个人包了一辆面包车，踏上了家访之旅。 　　  

　　蜿蜒的山道急迫的心 

　　班上九个孩子，有三个居住于神农架木鱼镇九冲河村，距离学校十几公里。尽管路程不远，但是位置偏僻，乡村路都是开山修建，狭窄陡峭弯道大，每天依靠唯一的一趟个体营运车出行，村民外出极为不便。好在我们找的面包车师傅对地理环境熟悉，一路左弯右拐、盘旋前行，倒也顺利。由于这条路正在扩建，路上时而见到正在小心翼翼作业的挖掘机、载满土渣石头的大货车，还有那满脸灰尘、忙着修路的村民。尽管双手不停忙碌，头发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尘，但因为心头有目标，每个人眼睛里都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刚刚途经猴子包电站的那座颤巍巍的小桥，我们就遇到了四年级的王远承嗣正在和外公艰难步行。很自然地停车捎上爷俩。这也是一个留守儿童，父母都远在安徽打工，平日里靠外公外婆照顾。得知我们几个是去九冲河家访，王远承嗣的外公满含敬意地说：“真是辛苦老师们了！今天下午学生放假，老师们本该好好的休息啊，还跑这么远来家访，真是好老师啊！”车在他们家门口停下，在爷俩的不断道谢声中，我们向前启程，狭窄的道路旁，一节挂着“南阳河白竹村村委会”牌子的断墙兀地闯入眼帘。大家惊呼，原来是一块偌大的石头砸毁了房屋，破烂不堪的场景，原本不该在此出现的巨石生生地嵌在两垛断墙中间，无声诉说着突然发生的事故以及事故带给我们的震撼。袁老师说，这就是新闻中曾报道过的，那次下大雨，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毁的白竹村委会。这么陡的山，这么窄的路，巨石无路选择，村委会无处躲闪，只能生生地直砸下来。幸运的是，当时屋里没人，不然鲜活的生命在自然灾害面前更无能为力。心生畏惧、心情迫切的我连忙问同车的小向导、家访对象之一的毛选伟，我们离他家还有多远。不善言辞的他小声答道：“快了。”路旁巍峨的大山，山上茂密的树木，间或几块不规则的田地挂在悬崖边。这种田地，无论种植什么作物，都必须采用最原始的刀耕火种，用锄头将田一锄一锄地挖出来，再用双手将种子一颗一颗地埋进土里去，即便作物逃出山洪的袭击，成熟后也要依靠肩挑背驮才能收回家。汽车一路小心前行，我的心一路沉重，赶紧到达学生的家，看看他们的居住环境的心情越发急迫起来。零星的几座房屋在树林里若隐若现，“白云深处有人家”从我心底冒了出来，将沉重的心情略微缓解了一下。过了卢垸电站，再前行大概五分钟路程，毛选伟就兴奋地说：“老师你们看，这栋房子是方潇雨的，前面的就是我的，我的旁边就是邬德金。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几栋白墙蓝瓦的楼房出现在眼前。   

　　清香的绿茶热情的手 　　  

　　汽车在邬德金家门前停下来，听见老师的声音，这个平时活泼开朗的男孩儿从屋里走出来，有些手足无措，眼神也有些暗淡。“你的妈妈呢？”“她到坡里做事去了。”邬德金边回答老师的话，边去叫他的妈妈回家。我们几个老师都知道，此刻的邬德金内心肯定很忐忑，因为每周放假后的家庭作业都没有完成好，我们曾多次跟家长电话交流过，也把家长请到学校一起分析过原因。“今天老师亲自上门，莫不是来告状了？”这个机灵的孩子内心肯定是这样想的，不然，他不会那么紧张。 　  

　　毛选伟和邬德金是邻居，中间只隔一个道场。因为头天晚上谈老师就跟家长通过电话，所以他的妈妈专门在家等候老师。毛妈妈将我们迎进门，一边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，一边热情地泡茶招待我们。这是一栋四层的新楼房，毛妈妈告诉我们，为建房屋还欠下了6万余元的债务，因为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，他们夫妇在忙完农活之余，一直在附近做工赚钱，今天是专门在家等老师的。毛选伟的姐姐已经大学毕业，正在实习，准备考导游证了。姐姐爱美，花钱大方，这个男孩儿倒好，非常节约。她还告诉我们，孩子的大爹一再强调对男孩不要太溺爱，要严格要求，所以他们对待孩子还是很有原则的。话语间，有期盼，也有自豪。因为家庭教育到位，所以毛选伟是个听话、上进的孩子，有自己的目标，学习努力，平时与同学们友好相处，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胆小。但是我们四个老师今天有“君子约定”，见了家长不提孩子的缺点，多说优点多鼓劲。所以，我们一致赞扬着孩子，赞扬着家长，毛选伟的妈妈脸上笑开了花。赶紧带我们进里屋，找出大女儿的艺术照以及以前支教的教授跟他们家的合影给我们看，脸上满是骄傲地说：“我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些照片，让孩子们将来有出息了要懂得感恩。”听着这句话从这个大山里的普通农妇嘴里说出来，我顿时对她充满了敬意。难怪小伟平时那么有礼貌，孩子是家长的一面镜子，这话今天再次得到了证实。毛妈妈又拉着老师们去看她家养的黑毛猪，兴奋地说：“养这样的猪财政每年补贴500元，我们要赶紧趁年轻挣点钱，我儿子将来要上大学，还要接媳妇儿啊！”对未来美好的期待，心中明确的目标让这个家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正能量。作为老师，我们就是希望每个家庭都能这样，家长以身作则树立榜样，引领孩子们充满信心地努力、向前、向上，将来走出大山，走向更广阔的天地。喝着清香的绿茶，握着毛妈妈略显粗糙但温暖的手，我们告别，走向邬德金的家。 　  

　　此时邬妈妈已经回了家，正在烧水等待老师进门。先前就听说过这两个家庭关系比较微妙，都在暗自比着赛着。比孩子，生怕自家的孩子落后了；比家庭，生怕自家的收入落后了。走进家门，邬妈妈开口就感谢老师们对孩子的关心，说了很多客气话。其实这个孩子很聪明、很机灵，只是平时马虎大意，对自己不能严格要求。本着只说鼓励的话不告状的约定，我们几个老师轮番肯定孩子这段时间作业做好了，学习也努力多了，不断表扬着孩子的进步和变化，请邬妈妈在周末的时候再帮忙督促一下。邬德金低着头坐在我们身边，听着我们说话，他一定没想到老师今天专门到家里来开“表彰会”。邬妈妈告诉我们，孩子很勤快，在附近几个孩子中间，做家务活是最棒的。农忙时节，孩子给他们做饭，帮他们采茶，有时候还能帮着照看小卖部。其实，无论孩子有什么缺点，在每个妈妈的眼里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棒的。作为老师，是不是应该经常以母亲的眼光来看待每个学生？从每个学生身上找寻优点，继而鼓励他，赞扬他，让他不断克服不足，在满怀希望中不断成长进步？想着想着，我心里愧疚起来，对待这个孩子，我开始是有耐心的，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他对我的鼓励和肯定，只能保持一小阵的热情，只要周末放假回家了，周一的时候又会故伎重演，他的反复无常慢慢磨灭了我的信心和耐心，除了请同学帮助他外，我也多次跟邬妈妈电话沟通，就在前两周，我还请他的父亲到学校面谈孩子的问题。今天从他妈妈的话语间，我慢慢知道，他在家里其实承担了一部分的家务劳动的，因为父亲长期在外打工，放假回家的他就是妈妈的小帮手，我没能从他的实际情况出发，没能深层次分析原因，把他跟别的孩子统一要求，这也算我这个老师的失职吧。我们几个老师一致表示，今后继续关注他，支持他，鼓励他，相信他能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最佳状态，要求他除了假期当好妈妈的小帮手外，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，力争将来考个好大学，报答自己的父母。孩子流着眼泪答应了。为了让孩子高兴起来，我们提议在他家门口合影。“咔嚓”一声，家长、孩子、老师的笑脸定格在镜头里，能让孩子们在自己最需要学习的年段，快乐地学习，实现自己的最佳发展，这是我们最大的期望。告别了邬德金，我们上车向方潇雨家开去。 　  

　　留守的孩子留守的心 　  

　　方潇雨的家庭很特殊，跟着父亲、继母、奶奶一起生活。奶奶为了照顾正在上幼儿园的同父异母的弟弟，在学校门口租了一间民房居住。而方潇雨上周没上学的事情，让我们几个老师很是头疼。据以前的老师介绍，这个孩子本学年还是有非常大的转变的，以前总是一个月一个月的缺课。上周谈老师还亲自上门送了几张复习试卷给她。那天我和谈老师再次去找她，从学校大门右边下几级台阶，经过一条窄窄的过道，第二个门右拐再经过一段黑黑的通道，就是她们租住的民房。她那时正坐在床沿上，吃着奶奶泡的快餐面，见我们进了屋。她还是声音低低地说话：“我的腿疼，原来是小肚子疼，现在又是腿疼。”奶奶告诉我们，买的药吃了没效果。我和谈老师听说她肚子疼，立马警觉起来，一个12岁的小姑娘肚子疼可不是好玩的，于是我们要求奶奶务必带她去县医院做检查，再让医生根据病情开药。奶奶答应了我们的要求，表示上午就带孩子去县医院检查。后来得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，但是孩子还是没有到校上学。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啦？怀着这个疑问，我们几个走进了她的家。 　  

　　这也是一栋四层的楼房，看样子跟毛选伟、邬德金的房屋设计差不多。谈老师说，这几家还真是在比赛啊，连房子的设计都是一样的。大门虚掩着，我们推开大门叫了几声没有人答应。正当我们退出来，准备向旁边走的时候，楼上传来了弱弱的回音。我们再次进门，看到了那个让我们揪心、惦记又充满疑惑的方潇雨。这个孩子给我的印象是总不相信自己，上课面对老师的提问，那只手总是似举非举，回答问题时只见嘴巴噏动却无法听见声音，我总是一再要求她大声点儿再大声点儿，面对老师无论是善意的问话还是略带责备的训斥，她永远是一脸的无辜，边察言观色边小心翼翼地嗫嚅着。面对同学们的鼓励或责备，她也总是默默地承受。在孩子们大多以自我为中心、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当今，这个让我既爱又恨、充满疑惑的小女孩，从未主动向老师告状说哪个同学欺负了她。承受，不分辨，默默地来默默地走，好像是她惯用的语言。她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，让她小小的年纪就这般沉默？带着满腹疑问，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。方潇雨告诉我们，奶奶去半山腰太婆家里做饭去了，而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，她们还没吃午饭呢，我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。我们问及她的父母，这个平时习惯了沉默的孩子，用异常平静的语言向我们讲述了关于她、关于妈妈的故事。原来，妈妈是陕西人，在她出生刚刚满月时就丢下她离开了这个家，她是奶奶抚养大的。8岁时，父亲又娶回了现在的妈妈，生了个弟弟。“妈妈肯定是嫌我们这里穷吧。那个时候我们的房子是土墙做的，条件也没这么好。后来爸爸好面子，把打工挣来的钱都用来建房屋了。”孩子看似平静的话语，却在我们的心里掀起了波澜，“妈妈嫌我们这里穷”是孩子对妈妈的离去的推断。可是作为母亲，怎能因为贫穷就舍得丢下自己的骨肉？当我们问她见过妈妈没有，她这样回答：“我从照片上看到过，有一次爸爸的手机上有一个QQ号，我看头像好面熟，就猜想可能是妈妈，可是跟她说话，一直没有回音。”听到这里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，一个本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孩子，却连妈妈的样子都没见过；通过照片认识了妈妈，想跟妈妈说说话，却没有得到她希望的回音。这对于这个孩子来说，是多么大的伤害。从未见过却能通过照片记住一个人的样子，她该是多少次看过、抚摸过、亲吻过那张她称之为母亲的人的照片，那张本应天天、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的照片上的脸！借着上楼看她家房屋的借口，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，我不能把自己的悲伤加给孩子，孩子已经足够不幸。等我稍稍平静下来，再次挨着孩子坐着的时候，她的那句“现在的妈妈对我也好”让我再次被她击中泪点，我强忍住，告诉她，“妈妈离开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，但是你要相信妈妈肯定是爱你的，所以你更要努力学习，好好读书，将来考上大学，走出大山，让你的妈妈知道，她的女儿是多么的优秀！你看，我们老师都非常喜欢你，你现在的妈妈也喜欢你，班上的同学也喜欢你！”我不能说让妈妈后悔当初扔下你，我不能让小小的孩子内心里充满仇恨，我要让她知道，这个世界是美丽的，美好的，有更多的人在爱她，关心她。尽管我的内心里有无数句诅咒、臭骂那个狠心妈妈的语言，但是我必须让孩子看见世界的美好，感受世界上最温暖的爱。   

　　直到我们的谈话结束，将近四点的时候，她的奶奶还没回家，这个孩子还没吃午饭。我们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上车，离开。那个孩子，那个让我们无数次揪心、惦记、充满疑惑的孩子，就那么无助地倚在门后，那双清澈略带忧郁的眼睛，那只不断挥动跟我们道别的小手，渐渐地化为一个小点，隐在大山深处……高大的楼房，屋内齐全的陈设，陪伴着这个12岁的孩子。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她是跟今天这样，一个人呆在楼上默默地度过，但是我们深知，一个12岁的孩子是需要有人关注、关爱的。进步了，她需要人肯定；退步了，她需要安慰和鼓励；孤独了，她需要陪伴；委屈了，她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，一颗懂她的心，或者一双温暖的手，但是这些看似很平常的东西，她都没有。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根据她的作业情况、考试分数情况来对她进行评价。以后，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关注这个孩子的内心，关注她缺失的？或许我们的力量十分有限，但是有总比无好。虽然我们随着汽车离开了，但是这个留守的孩子却让我们的心留在了此处。 　  

　　滚滚的热泪难舍的情 　  

　　沿着来路，我们返程。刘晓琳和刘小天的家就在湘坪公汽站附近，交通也较便利，所以我们将这两家留在最后家访。汽车直接将我们带到了晓琳的家。一栋气派的小洋楼，周围茂密的柑橘树，给人十足的舒适感，也透露着主人的能干。她的父母是开诊所的，承担着附近好几个村子的诊疗重任。走进屋去，晓琳的妈妈因为感冒正在输液，乖巧可爱的晓琳依偎在妈妈身边，为妈妈剥橙子。见我们到了，晓琳赶紧放下橙子，去给我们泡茶。潭爸爸进屋跟我们热情地打招呼，还安排晓琳洗橙子我们吃。我们向晓琳父母汇报了她的学习情况。这个孩子很幸运，因为父母的素质都不错，所以对她的教育到位，对她的要求严格，她是这个班级乃至全校学生中唯一上过培训班的孩子，还参加了宜昌市的拉丁舞考级并拿了等级证书。孩子积极上进，阳光自信，不仅品德优良，学习优秀，还有较强的组织领导能力，班级的文艺节目排练，学校的活动主持策划，大多是这个孩子承担，是老师们的好帮手。当我们正品尝着晓琳找来的酸甜可口的橙子时，袁老师的一句“胡老师下学期要走了，舍不得你们，专门到每个同学家看看的”让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晓琳沉默不语了，接着就是一阵抽泣。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孩子！其实我也非常舍不得这些淳朴可爱的孩子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，我赶紧拉着晓琳说：“带老师参观一下你的房屋吧。”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拉着我的手，直接进入了一个房间。那是一间火笼屋，干净整洁的卫生火笼面上，还摆着她的作业本，看来我们来之前，孩子正在做作业呢。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娃娃！晓琳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漂亮的糖果盒递给我说：“这是我专门送给您的！”我赶紧打开，原来是一盒五彩缤纷的“心连心”折纸！这么小巧的折纸，这么多的数量，该要花费这个孩子多少宝贵的时间啊。更让我感动的是，这个孩子用“心连心”的方式告诉我，她的心和我的心将永远连在一起！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？还记得为了让她们走出校门参加县里的舞蹈大赛，给她们排练《开门红》的舞蹈时，因为一件小事，这个女孩痛哭不已。我专门将她叫到办公室，开导她，让她懂得人的一生都要经历许许多多的磨练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，哭，不能解决问题，只能积极想办法解决。后来，这个孩子慢慢变得坚强了，能正确面对老师的批评或者同学的误解，这让我非常欣喜。相比其他的孩子，晓琳有个幸福的家，富足的物质条件和浓浓的关爱，可能会削弱她的抗挫力。老师有义务让她知道人生的路并非一帆风顺，强大的抗打击力，是一个优秀的人必备的素质和能力。一年的相处，一年的关注，这个孩子不断优秀，总能给我们惊喜。怀着不舍，我们在热情的挽留声中结束了家访，和晓琳、晓琳父亲在她屋前合影留念。 　  

　　刘小天就住在晓琳的附近，一直在外做事的刘爸爸今天破例在家。刘爸爸泡茶，刘妈妈忙着洗桃子等水果招待我们。四层的小洋楼，现代化的家具，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，让我们明白了，为何这个小男孩总是性格开朗，为人和善，经常一脸灿烂的笑容。我们照例汇报了孩子的学习情况，夸奖孩子的进步，刘爸爸和妈妈始终一脸微笑地听着，并一再感谢老师们给予孩子的关爱。这样的家庭，这样的氛围，跟晓琳家一样温馨和谐，正是孩子健康成长需要的，让我们心里宽慰了许多，也放心了许多。所以，我们决定告别回家。   

　　今天家访的五个孩子，唯独让我们牵肠挂肚、一路念叨的就是方潇雨了。我们撇开物质条件不谈，其他的四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，哪怕是一句责备，也是父母发自内心的善意的语言。而这个女孩，自出生就遭妈妈遗弃，依靠奶奶抚养长大。她逐渐成长，奶奶逐渐老去，老去的奶奶还要负责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。放假回家还要忙农活、家务，以及照顾家里另外三个老人的生活。奶奶无力也无暇来关注潇雨的内心。于是渐渐长大的潇雨更多的时候与孤独为伴，她习惯了沉默，习惯了默默承受，小小年纪里承受了太多的不该承受之重。我担心，如果父母长期在外，年迈的奶奶再也无力照顾她陪伴她，她再也无法承受生命之重时，她会如何面对，如何选择？贵州省毕节市那四个留守兄妹因为父母的冷漠和遗弃，以最极端的方式选择离开，留给我们永远的心痛。那么，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来对待身边的留守儿童，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？作为教师，我们唯一能做的，除了传授知识完成教育教学任务外，就是以一颗慈母之心，敞开我们的怀抱，适时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；伸出我们的双手，抚慰他们孤独的心灵，慰藉他们孤寂的灵魂，让他们始终感受到关爱，感受到世界的美好，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成长，绽放绚烂的生命之花。可是这些还远远不够，学校和老师的力量太渺小，孩子的成长是家长、社会和学校共同的责任。孩子在校时，老师当然可以关爱她，可是放假回家呢？作为给予孩子生命、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的父母，是不是更应该多多反思，多多衡量，外出打工是为了什么？赚了钱失去孩子的选择，到底是对还是错？作为法制不断健全的国家和社会，是不是需要更多一些法律条文规定，要求父母尽到抚养和监管责任？ 　　  

　　一位社会学家这样说：留守孩子是这个社会发展进步的代价。可是，以祖国的花朵和未来作为代价的进步和发展，难道是我们需要的真发展么？我们由衷地希望，社会的进步不再以牺牲孩子为代价。我们呼吁，父母不要再以任何理由给予孩子冷暴力，剥夺孩子应该拥有的幸福和关爱。 　  

　　祝福天下所有的孩子幸福快乐！祝福三峡希望小学所有的孩子健康成长！祝福五年级的那些可爱的娃娃们心生莲花，幸福相伴！